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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卷 两两争锋 第五节 文比(5)

    李名挥挥手,微笑着示意众女不要太着急。毕竟这才是头一局,后面还有机会。再者以罗成的速成水平,确实也算是相当不错了,自己输掉,却也没有觉得太委屈和不甘心。见到李名沉稳的笑容,她们这才暂且陆续安静下来,等待着那第二局起舞比试的开始。

    罗成拔了头筹,信心大增,还没等李龟年发话,就上前开腔道:

    “李先生,是否可开始这起舞之局的比试了?”

    李龟年从尴尬中脱离出来,连忙接口道:

    “哦?……是,是……。,可以开始了。你……。罗公子将要表演的是什么舞蹈?”

    罗成得意地笑道:

    “在下不才,给大家奉上的是那西域《胡腾舞》,却要先献丑了。”

    言罢,去坐上将长剑和箭袋放好,拍拍手,那边早有他自己带来的乐工随从等过了来,先在地上放了块绣画圆形小毛毯,让罗成走将到上面。乐工们则站在其后,右侧立二人,一人执钹,一人弹琵琶。左侧一人手持横笛,一人为空手,大概是击掌伴唱。

    在那盛唐之世,乐器演奏和舞蹈是当时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唐代段安节的《乐府杂录》有言道,乐府歌诗一直与歌舞、乐曲密切相关,记有健舞曲和软舞曲,都与西域舞蹈有关:“健舞曲有棱大、阿连、柘枝、剑器、胡旋、胡腾;软舞曲有凉州、绿腰、苏和香、屈柘、团圆旋、甘州等。”健舞矫捷刚劲,多少数民族和异域舞蹈;软舞则柔婉轻盈,多汉族的民间舞蹈。

    这其中的胡腾舞,就和那公孙大娘等的剑舞一样,属于健舞类别,是从西域“昭武九姓国”之一的石国(今中亚塔什干)传入中原的一种男子独舞,舞蹈以双腿踢蹬腾跳为主,流行于北朝至唐代,当时深得中原贵族赏识,风靡一时。其特点是既雄健迅急、刚毅奔放,又柔软潇洒、诙谐有趣。主要动作包括勾手搅袖,摆首扭胯,提膝腾跳,以腿脚功夫见长。唐诗描述“胡腾舞”的着名诗句有:

    【胡腾儿】李端

    胡腾身是凉州儿,肌肤如玉鼻如锥。桐布轻衫前后卷,葡萄长带一边垂。

    帐前跪作本音语,拾襟搅袖为君舞。安西旧牧收泪看,洛下词人抄曲与。

    扬眉动目踏花毡,红汗交流珠帽偏。醉却东倾又西倒,双靴柔弱满灯前。

    环行急蹴皆应节,反手叉腰如却月。丝桐忽奏一曲终,呜呜画角城头发。

    胡腾儿,胡腾儿,故乡路断知不知。

    【王中丞宅夜观舞胡腾】刘言史

    石国胡儿人见少,蹲舞尊前急如鸟。织成蕃帽虚顶尖,

    细氎胡衫双袖校手中抛下蒲萄盏,西顾忽思乡路远。

    跳身转毂宝带鸣,弄脚缤纷锦靴软。四座无言皆瞪目,

    横笛琵琶遍头促。乱腾新毯雪朱毛,傍拂轻花下红烛。

    酒阑舞罢丝管绝,木槿花西见残月。

    罗成不知从哪儿摸来个酒葫芦,拿将起来,就猛灌了几口,伸手抹去嘴角残液,将葫芦转系于身后,而后拍手几声,后面的乐工门丝竹琵琶及拍掌附和之声顿起,但见他提腿摆臀,就在园毯上跳将起来。原来,这种舞蹈,要求只能在小圆毯上纵横腾挪,不能离席,并且还要借助一点酒力以助发挥。

    乐曲声中,罗成时而右臂上扬,时而左臂下弯,时而右腿斜踢,时而左腿直立,长袖飘曳轻甩,裙角翻飞,情态悠然洒脱,舞姿矫健放逸。回首、摇臂、扭胯、提膝,扭动,踢踏,移颈,摇头,弄目,弹指,跷脚,绕腕,翻腕,揉腕,挑腕等动作无不充分展示。最妙的是他背挂酒壶,微醺的神情及潇洒的醉姿相呼应,疾如旋风的脚步看似凌乱,却又寸步不离脚下的小圆毯,让人瞧的叹为观止,赞不绝口。

    约莫不到小半个时辰后,音乐调声转快,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急促,众人正眼花缭乱间,忽听一声清脆的钹响,罗成单膝跪地,昂首伸臂,身形动作突止,摆了个非常漂亮的结束造型姿势,面不红,气不喘,神态安详自然。干净利落的动作,看的连远处边上的些个兵士们,都大声叫好起来。

    罗成这才起了身,过来行了一礼,李林甫抚须微笑,面露欣赏之色。李龟年也早恢复了常态,这罗成的“胡腾舞”,确实跳的没得说,完全可算是高手之列,就是那正宗的胡人来舞,只怕也是及他不上。连公孙大娘这舞蹈大家,也是对他佩服有至,当中很多极限动作,如非深具武功,怕是做的没有如此顺畅,她心下暗暗间,却不觉就为李名隐隐有一丝担忧起来。

    待得这边罗成等人退去,众人却又齐唰唰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李名身上,从没见过李名舞蹈的相关女子们,更是焦急,失望,发愁,兴奋等心情各自有之,都想知道他怎样应付刻下这个局面。

    其实连李名直到罗成还在跳胡腾舞之时,也仍旧是渺无头绪,丝毫没有应对的策略。然而在观看完他激烈劲爆的舞蹈动作后,他却心有触动,忽地想到了个自己所会的现代舞蹈,也许还可以拿来充数比拟一番。

    你道他准备表演的是什么舞蹈?却正是那现代青少年最流行的——街舞!!!

    原来,李名读大学的最后一年,本来毕业时就非常闲空,那时又正好街舞之风流行开来,无聊和好奇之下,他却也去学了一阵,虽然后来觉得和那些新潮时髦,服装怪异的BOY和GIRL们在一起不太习惯,总还是练出了些名堂。最后因开店的关系,退出了那个圈子,也不知现在还能否做出街舞的动作?

    一边努力回忆,他一边走上前去,思考了片刻,张口向台上道:

    “在下虽是舞艺不太精通,却也只好勉为其难了。我要给大家跳上一段,恩……,也是由那遥远的大洋外国度,称之为美国的地方传入的,命名为街舞的一种舞蹈。”

    李林甫闻言取笑道:

    “哈哈,大概还是某个番帮船员教你的吧,什么美国啊,街舞的,又是从未所闻,只怕你也是不知哪个角落的异域吧?”

    李名面不改色,心想还真被你说对了,我恰好是这时代不存在的异域角落。话到嘴上,却又道:

    “是,被丞相言中了,在下原先所住小镇靠海,所以接触的外帮人士文化,自是多了些。”

    顿了顿,他又道:

    “不过,要跳这街舞,在下却需要用些鼓点,击拍以作节奏,不知能否可取来?”

    原来,他暗想:跳街舞的那种强烈的节拍伴奏音乐,现时是不可能会有的,也只好寻些唐朝的用鼓,找个人来敲击一下充数算了。

    李林甫眼珠子连转,也想:不就是打打节奏么,谅给你弄些鼓来也无妨,当下道:

    “这个容易,军中备有些常用鼓,你自跟去快些挑了来。”

    说完,和边上个军士官打声招呼,那人就领着李名往库房中去了。众人都耐住性子,好奇地等待着这个新鲜花样层出不穷的年轻人回转过来。

    李名以爵士鼓手的眼光,试了试音色,先挑了个发音低沉而雄厚的大鼓。这大鼓,用杨木制作的鼓身,鼓面较大,是在鼓身上下蒙以两块面积相同的牛皮而成,置于木架上,有两个较粗的木鼓捶敲击发音。军队中常用其做战鼓,现在用它来充当爵士鼓中的低音底鼓,倒最合适不过。

    充当军鼓的,却只找到面音色近似,声音急促高亢的羯鼓。

    羯鼓,亦是一种胡人乐器,又称两杖鼓。“羯鼓声高众乐停”,这是唐代着名诗人李商隐《龙池》一诗中的句子。羯鼓是龟兹乐的主要乐器,史书记载羯鼓是从西域传来的,到唐代盛极一时,广泛用于龟兹、高昌、疏勒、天丝等乐部中。它的音色“焦杀鸣烈”,在高楼晚景、明月清风之时演奏,更显得破空透远,特异众乐。它是用山桑木制作,形状很像漆桶。唐玄宗非常偏爱羯鼓,据说他练习羯鼓光鼓槌就打坏了几箱子,演奏技术也十分高明,有大臣称他击鼓时“头如青山峰,手如白雨点”。那着名的宫廷乐师李龟年,也就是以善于打这羯鼓而名动天下。

    这里李名先自走将回来,那边自有兵士“亢哧”“亢哧”地把大鼓和羯鼓搬到现场,架好后才退了开去。

    李名行到前面,右手持羯鼓槌,左手拿大鼓槌,随手组合敲击了两个较慢的四拍节奏“嘭…咚…嘭嘭…咚咚…嘭…咚…嘭嘭…咚咚咚咚”,想了下,又觉的不够满意,便在节拍中加进了用羯鼓槌打击鼓侧边发出的清脆响声,重新敲了一遍“嘭…咚…啪…嘭嘭…咚啪咚…嘭…咚…嘭嘭…咚咚咚啪”,他这才满意地转向台上道:

    “恩……,鼓已有,只差还要寻一人,帮忙来以此节奏循环敲击作伴,在下就可开始了。”

    台上的羯鼓高手,李龟年见到他的娴熟手法,却手痒笑道:

    “哈哈,这有何难,就由我来给你敲此节奏吧。”

    说罢,挽袖露臂,也不顾李林甫有些不满的眼光,就走下台来,接过李名手中鼓槌,按照他的节奏和击法敲打了一遍,居然丝毫不差,动作姿态甚至还要优美,果然不愧为着名宫廷乐师。

    “我敲的还行吧?”

    李名回笑道:

    “好,等会就这样保持循环即可。”

    放好身上宝剑,他却又走到罗成边上,道:

    “还烦再借罗兄的小园毯一用。”

    大庭广众之下,罗成却也不好显的太小气,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情愿,也只好交将出来。李名将它放到中间地上,立于旁边,活动放松了一下腰身,这才对李龟年点头道:

    “现在可以开始了。”

    李龟年手起槌落,颇有些现代劲舞节奏感的鼓点声缤纷而来,只差有人在边上唠叨着些英文词句,就可以象是现代的美国说唱劲曲了。

    街舞,(英文hiphop或streetfunk),准确地说,它是爵士舞的一种,或者说,街舞是爵士舞发展到90年代的产物,是美国黑人由一种发泄情绪的运动演绎成的街边文化,特色是爆发力强,在舞动时,肢体所做的动作亦较其他舞蹈夸张。最吸引人之处,是以全身的活力带来热情澎湃的感觉。它的动作是由各种走、跑、跳及其变化,以及头、颈、肩、上肢、躯干等关节的屈伸、转动、绕环、摆振、波浪形扭动等连贯动作组合而成的。

    以动作类型为标准,街舞分两大类:Hip-Hop和Breaking。Breaking:属于技巧性较高的体育舞蹈,要求舞者具有较高的力量、柔韧性和协调性,跳这种类型舞蹈的青少年叫做B-Boy/B-Girl。Hip-Hop:舞蹈型街舞,有Poping、Locking、Electric、Turbo、House等多种风格。它们都不如Breaking那样需要较高的技巧,但更要求舞者的动作协调性和舞感,以及肢体灵活性和控制力。

    还有一种说法是,街舞统称为Hip-Hop,包括两大类OldShool和NewShool。OldShool舞蹈又包括Locking(锁舞)、Poping(机械舞)、Breaking(霹雳舞)、Wave(电流),而NewShool一般更“温和”,没有太大幅度的脚下移动,只增加了许多头部和手部动作,重视的是身体上半部的律动。同样的一段节奏内,NewSchool显得更多变而流畅,更加崇尚自然流露,而OldShool音乐节奏较密集。

    随着节拍的响起,李名摆动腰肢,晃头动肩,曲臂勾手,脚步踩着鼓点左右移动起来。但见他的舞蹈,时而是快捷如风,时而是停顿冻结,颤动处如触电击,弯曲时似骨节错乱,扭身形又象波浪起伏,移动开则如贴地滑行。怪异的舞蹈动作才一开始,这有节奏的变化,奔放的热情,强烈的动感,各种漂亮的足上工夫,一下子就把所有之人的目光吸引住,都看的聚精会神。

    紧接着,他率先玩了几个高难度的花式,身体的各个部位作出近乎极限的翻腾弯曲动作,让观众们不禁就热血沸腾起来,正紧张间,突然就见他往圆毯上来了个Breaking:——即头下脚上,两腿竖直双手撑地顶地倒立,一下子就把诸人的心提到那节骨眼上,却见他以那头为支点,利用头、劲、肩、腰的力量,将那双脚如旋风般就带动身体一起急速旋转起来。原来,李名这招在街舞中有个俗称,叫“大风车”,英文head—spin,也就是“头转”。

    随着他连续不断达二十多圈的高速旋转,顿时全场爆沸,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,直至李名的转动速度渐慢后落将下来。众人正以为他要结束旋转时,李名却紧扣着无缝连接了个“托马斯”旋转,即是体操中转化来的鞍马动作,以双手错落撑地,双脚并拢绕着四周旋转贴地划动。

    漂亮的旋转姿势,把尚未完全落下去的喝采声和拍手声,瞬间又激起更大的反应,连罗成、杨洄、李林甫等人,也不由瞪大眼睛,差点也要脱口叫好。再等到李名在完成了十几下“托马斯”旋转后,又马不停蹄地做那BACKSPIN,俗称“背旋”的动作时(即弓背收腰于地,脚缩起来靠近身体,双脚边在空中做圆形的划动,边不停以背部为支点快速旋转),他们终于也禁不住张嘴喝彩起来。另一边的李龟年,也是瞧的险些打乱了节奏,边敲边也大声喊好。

    瞬间便转了又十多圈后,李名这才一个翻腾,跃起身来,继续做那脚下移动和身手的协调舞蹈动作,这样约过渡了一小节后,却又开始次新一轮的高潮。在做了个单手倒立后,他紧跟着就是手转,陀螺转,直升机,刷头风车等等难度动作,看的众人是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,最后是连叫好喝彩声都忘记了,只是张大嘴巴把头随着李名的移动转来转去,完全迷醉在李名的精彩表演中。

    整个街舞持续了约小半个时辰,李名这才边跳边示意李龟年停下来,在他鼓声顿止的一刹那,自己把头一甩,啪地一下摆了个超酷的pose出来静止不动,算是结束了这别开生面的表演。

    掌声如雷贯动,全场再次爆沸,久久才趋平息。几乎所有人,都认为这次必定李名取胜无疑,他这街舞,作为健舞来说,确实比那胡腾舞,还要刚劲迅捷,激动人心几分,无论是观赏性和技巧性出发,也都要强上不少。

    李龟年回到台上,暗自偷望了下李林甫,见到他那板着个面孔,不置可否的阴沉脸色,不由叹了口气,心下犹豫良久,象是做了个什么决定,站着看向台下,大声道:

    “这一局起舞比试,罗公子的胡腾舞与李名的街舞相较,是各有所长,同样精彩。所以,我判定你们为平局!”

    此语断出,对他来说,已是难能可贵了。原来,比试前李林甫和他的悄悄谈话,却是对他进行威胁利诱,无论如何要保证罗成取胜。丞相威之下,李龟年小小艺人,自是不敢违背,因此才有了第一局的结果。此次,也是良心受谴,才判了个平局,已经算是对李名相当不错的了。

    支持李名的众女却是不买帐,声讨之声顿时四起,连罗成自己,也觉着有些脸面不舒服。李林甫此时虽然也认为判定不尽如意,在一片反对声中,也是觉着没有理由来再改判罗成取胜,能得个平局,对罗成来说亦是不错了。因此,他只是站起身来,再次努力平息了抗议之声,而没有提出其它异议。

    对此结果,李名仍是宽宏大度地笑笑,没有多作言语,站起来郎声对李龟年道:

    “李先生,既然此局为平,如此的话,我就还有机会进行那第三局唱曲的比试,请您抓紧时刻,尽快开始吧!”

    (第五节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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